2012/11/12

美國2012總統大選(3) 歐巴馬的數值分析中心

2007 年,當年輕的歐巴馬出馬要爭取美國民主黨總統初選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看好這個在全國政壇少為人知的晚輩。他的從政經歷是只當過一任參議員,在民主黨內,他必須打敗強勁的對手希拉蕊克林頓。希拉蕊是之前兩任總統克林頓的老婆,不但『白宮資歷』豐富、個人能力超強,而且,克林頓執政時期是美國經濟最好的時期之一,以克林頓的政治力量與民間支持度,以經驗、財力、物力來比,沒有人會認為誰有可能在民主黨初選中打敗她。

但是歐巴馬做到了。他靠的是一個做事效率非常好,紀律非常嚴明(保沒有人爆料,記者都挖不到秘密),而且了解現代網路力量並能夠充分加以利用的競選團隊。台灣的讀者應該記得蔡英文競選 2012 總統時用的小額捐款。歐巴馬在 2008 年的大選就使用過這一招。

當年歐巴馬贏得民主黨初選之後,一路把共和黨的老將麥肯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結果以懸殊比數打敗麥肯而拿到總統寶座。

那是 2008 年的事。底下要介紹的是歐巴馬這個競選中樞經過四年的演變與升級,成為今年效率驚人的高科技競選神經中樞。

一開始就決定使用科學化數值分析

歐巴馬的團隊很早就在各地進行地方組織的佈建工作(ground work),這是早為人知的。但極少人知道的是,這些地方佈建工作只是表面上的,在那背後,是一個高度保密的資料蒐集、匯總、分析、研究的數值分析團隊。

Clooney
在今年晚春的時候,這個資料中心發現一個現象:在美國西岸,如果在歐巴馬的募款餐會中,找來電影明星 George Clooney,將使得 40~49 歲的婦女超級慷慨地掏腰包。這給他們一個念頭:在美國東岸,誰可以具有像 George Clooney 一樣的魅力?

Parker
他們把過去所蒐集的資料找出來分析,並根據結果邀請了著名電視演員 Sarah Jessica Parker,以競標的方式募款,讓得標者可以到 Sarah 家裡或她的餐廳吃晚餐,這果然幫歐巴馬的競選團隊募得了巨款。

一般民眾無從知道的是:歐巴馬陣營這個邀請 Sarah 的舉動,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根據對於資料背後的客觀現象的研究分析而發現的選民特徵:喜歡競賽、喜歡跟明星一起晚餐。

對歐巴馬的陣營來說,這是一開始就訂下的競選策略。他們從一開始就決定:這會是一個跟傳統完全不同的、以數據來引導的競選。雖然競選最後是以政治為目的,但選戰過程卻不一定是靠『政治本能』來指導。他們一開始就決定要『測量』選戰中大大小小所有的因素。他們的分析部門為此擴增到 2008 年的 5 倍大, 並邀請的專門分析巨額資料的分析專家來負責。

列為高度機密的數值分析中心

但到底這個龐大的資料分析部門確切在幹什麼,卻一直被列為高度機密。他們用神秘的名稱,譬如說『獨角鯨』 (Narwhal) 或『捕夢者』,來稱呼該部門中的資料分析試驗計劃。
獨角鯨
甚至連辦公室也跟其他的競選幹部保持隔離,而設立在巨大的競選總部遙遠邊緣的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面的科學家不斷地向歐巴馬與其助理做簡報,但對外界卻高度保密。他們認為這是他們在組織建構上對付羅姆尼的最厲害武器。

在大選之後,這個高科技的競選中心總算公開了他們的尖端科技。他們呈現給世人的,是一個超級巨量的資料分析研究單位,不但幫歐巴馬募得相當於新台幣 300 億的巨款、重新調整電視廣告的對象,並針對搖擺州選民建立了詳細的研究模型,找出任何可以增進競選電話、挨家挨戶訪問、郵件與社群媒體等競選效率的任何因素。

整合各種資訊的巨型資料庫

歐巴馬在 2008 年競選對資訊的掌握已經很先進,但同時卻因資料過於龐大而造成問題。義工們由歐巴馬網站拿到的催票名單,跟經由辦公室拿到的催票名單不同,也跟募款名單不同,造成到處都是資料庫,但卻各自為政互不分享的混亂情形。所以他們花了整整 18 個月的時間建立了一套系統,將來自民調、募款、實地採訪、消費者情報以及社群媒體與行動電話的聯絡對象等所有資料庫,跟民主黨的主要選民資料庫進行整合。

這樣形成的巨型資料庫,不但讓競選團隊知道如何找到選民並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更讓資料分析員能夠進行測試來了解什麼樣的競選方式能夠吸引什麼樣的選民。譬如說,在各地競選辦公室所準備的電話名單,不光只有選民的姓名跟電話號碼,還有根據『可說服度』而建立的排名(persuadability),最容易被說服的排在名單最前面。選民的基本資料:年紀、性別、種族、住宅區與投票歷史決定了百分之75的可說服度,剩下的則靠選民的消費傾向。藉此,他們可以預測或模擬哪一個選民比較會經由網路或經由郵件捐款。譬如說,他們發現那些在 2008 年有訂閱歐巴馬的競選電子郵件,但後來不再續訂的選民,可說服度是最高的。

根據類似這樣的資料,歐巴馬的數值分析員將選民區分成不同的選民結構群體,進行各種不同的測試來決定專門對於該群體的特殊拉票方式。譬如說,他們發現,由搖擺州內選民住區當地的義工來打電話,會比從外州打進來的效果要好得多。

競選團隊以這種方式建立了對於各種假設的預測,而這些預測幾乎都是以數據為根據,很少有靠政治直覺的判斷。

增進募款效率

這個巨型資料庫同時讓募款更有效率。競選團隊事先完全不敢相信300 億(新台幣)的募款目標,但在夏天,網路活動以爆炸性成長之後,他們達到了這個目標。這個網路募款主要歸功於精細的、以數據為根據的電子郵件競選方式,每天有幾十個訴求經由電子郵件送出。如前所述,最關鍵的因素在於資料的蒐集與分析。有很多電子郵件純粹是用來測試以何種方式可以增進募款效率。試驗之一,是用不同的郵件標題、不同的寄件人、不同的信件內容,將結果加以分析看看何種組合可以募到最多錢。譬如說,由歐巴馬的老婆蜜雪兒送出的電子郵件,通常比其他人送出的更容易募到錢。

另外,他們發現有註冊參與一個可以透過網路或簡訊,不必重新登入就可以重複捐款的『快速捐款計劃』(Quick Donate program)的支持者所捐的捐款量是一般支持者的四倍。所以他們擴充這個計劃,並贈送競選貼紙鼓勵更多人註冊。

預測投票率

在募款所採取的這一整套,同時應用到對於投票率的預測上。分析團隊用四種不同的民調資料,針對搖擺州建立了非常詳盡的選民藍圖。選前一個月,分析團隊光在俄亥俄州就對 29000 選民做了民調。這已經涵蓋了 0.5% 的俄亥俄州選民,使團隊可以了解不同人口與地區的選民在任何時刻所關心的議題。

這讓團隊佔盡極大優勢,譬如說,在歐巴馬在第一次大選辯論(10月3日)令人慘不忍睹的失敗之後,他們分析了哪些支持者改變支持對象轉而支持羅姆尼,哪些仍然繼續支持歐巴馬。在選前混亂不明的一個月,這些研究讓他們了解到:那些因為辯論而轉變立場的人,本來就不是歐巴馬的支持者,而多半可能是羅姆尼在之前因為一連串的競選失誤而轉而支持歐巴馬的選民。這使得競選團隊在歐巴馬的選情看起來要被羅姆尼趕上的時候,比一般人更能保持冷靜。

這些民調與選民資料每天都被重新分析與測試,並進行模擬投票以用來預測各種可能的意外情況。他們等於每天都在經歷投票日當天的情況。平均每天晚上進行了 66000 次模擬投票。每天早上,這些模擬投票會告訴他們:這是你們目前的當選機率。他們根據這些模擬結果來重新調整要在那些方面投注更多資源。

在網路方面,他們採用了史無前例的大量臉書催票來複製傳統的挨家挨戶的拜訪方式。在最後一個禮拜,上網下載他們的一個軟體的選民,會接到一個附有他們住在搖擺州的朋友的相片的訊息。只要按一下訊息內的一個按鈕,就可以自動提醒他們的朋友要立刻採取行動,譬如說趕快去選民登記、去提早投票、或是當天去投票。他們發現,被自己在臉書上認識的朋友提醒或拉票的選民,有 20% 會採取行動,主要是因為拉票是來自認識的人。

增進廣告效率

除了幫助募款、預測投票率以及催票以外,資料庫也用來調整廣告的購買方式。傳統的競選是僱用所謂的媒體顧問專家來決定要如何買廣告。相對的,歐巴馬的競選團隊完全以內部民調資料為基準。他們可以針對特定地點的特定選民結構,設計出特定的廣告與播放時間,因此看起來,他們的廣告會出現在一些看起來跟政治完全無關的莫名其妙的節目與時段裡。根據他們的評估,因為把錢花在可說服度高的選民,使得他們的廣告比 2008 年更有效率得多。

幫助歐巴馬選擇競選場合

這些資料庫甚至還影響了歐巴馬的競選場合,包括出現在社群新聞網站 Reddit 來回答選民的問題。為什麼要去連很多歐巴馬的資深競選成員聽都沒有聽過的網路社群?很簡單,他們的資料告訴他們:歐巴馬的很多催票對象是 Reddit 的網友。

另外一個例子,是九月中,以色列總理 Netanyahu 趁著到紐約參加聯合國大會的機會,公開要求歐巴馬對伊朗採取強硬立場做出承諾,並要求歐巴馬要跟他會談。但是歐巴馬辦公室卻以行程緊湊為由拒絕會面。歐巴馬不但沒有會見他,甚至連聯合國大會中,世界各國領袖難得在紐約聚集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去跟他們打招呼,反而跑去婦女節目接受訪問,在節目中跟幾個女性主持人聊天。

這個舉動讓所有競選專家大惑不解。有人說歐巴馬拒絕會見以色列總理,難道不怕得罪美國的猶太人。CNN 一個曾經在好幾任總統身邊當過顧問的資深政論家 David Gergen 說,在各國領袖面前握手拍照,這對歐巴馬的領袖形象應該是大大的加分,他搞不懂為什麼歐巴馬寧可跑去婦女節目。

但如果熟知歐巴馬的競選模式就知道,統計資料顯示美國人根本不怎麼關心外交,即使是美籍猶太人之中,也只有 4% 在意美國怎麼對待他們的祖國以色列(68% 在意經濟)。換言之,歐巴馬的競選行動是以客觀資料來導向的,而不是傳統的『政治感覺』。這跟共和黨主要靠主觀感覺的競選方式完全不同。

這個以數據為主導來做選戰策略決定的模式,在幫助歐巴馬競選連任中擔任了不可或缺的關鍵角色。這個模式的成功,意味著華府那些傳統的所謂選舉專家,他們靠經驗與直覺來競選的方式將快速被淘汰,而被新一代的,有能力分析巨大數量的資料庫的數據分析專家與電腦程式員所取代。換言之,在政治領域上,我們已經進入『大量資料庫』的時代。歐巴馬這個效率驚人的客觀數值化競選方式,應該可以給關心台灣政治與選舉的讀者一個相當重要的啟發。

後記:

這是筆者有關於這次總統大選的第三篇文章。之前第一篇簡介歐巴馬與羅姆尼【1】,第二篇介紹美國總統選制【2】,第三篇本來要寫這次大選觀察到的部分綠營人士的無理性的偏激言辭,不過網友直江山城守已經說了個大概【3】,筆者就暫時不談,這一篇改介紹歐巴馬做為競選團隊神經中樞的高科技數值分析中心。本文的大部分內容來自時代周刊的一篇文章【4】。如果時間許可,我們可以再討論羅姆尼陣營用來對抗歐巴馬的『獨角鯨』,最後問題百出而被某些人稱為災難的『逆戟鲸』(Orca) 計劃。

參考:

2012/11/04

美國 2012 總統大選(2)選制簡介

這是有關美國總統大選的第二篇文章。之前一篇是歐巴馬與羅姆尼的簡介【1】。這一篇談選制。

美國總統選舉的制度,跟台灣的最大不同就是在經過全民投票 (popular votes) 之後不是直接加總看誰票數多,而是由各州的選舉人團 (electoral college),根據該州在全民投票中投票結果來投出選舉人票 (Electoral votes),最後將各州選舉人票加總來決定。

美國每一州依照人口比例形成相對配額的選舉人票。人口越多的州,選舉人票配額越多。最大的加州多達 55 張,超過全國 10 分之一。最少的幾個州每州只有 3 票。

選舉人團投票的方式是:在第一輪全民投票(11月6日),決定該州的選民投給那個候選人之後,這一州的選舉人團成員(Electors) 會在 12月17日 開會投票。半數的州有立法規定:選舉人投票一定要投給該州選民選出來的人。其他州則選舉人團的成員有權利決定投給任何候選人【2】,但如果成員選的不是該州選民決定的人選,將被視為違背民意,因此在美國歷史上選舉人團幾乎都是照州民的多數選擇。

於是這一州的所有的選舉人票票數都算成該候選人的票,形成『贏者全拿』的特殊現象(內華達州與緬因州除外,不過影響不大)。

缺點

這個選制一直被批評,因為(1)在某一州投輸的選民,他們的票數在第二輪選舉人票的計算上,被算成是支持對方候選人的,形成了票票不等值的不公平現象。

(2)對小黨極端不利。譬如保守的奧克拉荷馬州,一直是共和黨的地盤,今年到目前為止民主黨、共和黨支持率為 32%:63%,相差達 ~30%,投給民主黨等於投給共和黨,所以奧克拉荷馬的民主黨可以說是在投心酸的。被夾在兩大黨之間的小黨就更不用說了。

(3)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在全民投票總票數贏得對手的候選人,在最後選舉人票加總的時候卻輸掉了。美國 2000 大選就發生這樣的事,在普選贏得多數的民主黨候選人高爾,在選舉人票中敗給共和黨的小布希。我在本文後面的附錄中用一個假設性的簡單計算來示範這種可能性。

優點

但這種制度有什麼好處呢?我可以想到兩個:

(1)如果美國採取像台灣一樣一階段全民投票,那候選人算一算,只要幾個大州拿下,勝敗就決定了,這種情況下,候選人只要集中在幾個大州,在大州投下人力物力資源催出更多票就可以贏得選舉,而不會浪費資源去那些小州,因此大小州每經過一次選舉,受重視程度的差距就擴大一次。加了一層選舉人票的設計之後,可以防止大小州差距過大。

美國歷次選舉,如果是勢均力敵的話,就會有幾個中小型的州會變成影響美國總統大選的關鍵『搖擺州』,不少網友說要搬去那些州來選總統。目前搖擺中最關鍵的俄亥俄州,兩大黨資源全力投入奮戰,聽說在俄州克里夫蘭市的電視台廣告費是競選之前的 400 倍。

如果美國只採用全民直接投票,這些中小型的州恐怕永遠也不可能扮演這麼重要的角色;

(2)另外,我認為非常重要的,美國東北部正遭受超級大風災的侵襲。東北部是歐巴馬的大本營之一,如果該地區人民因為風災而受影響無法投票,歐巴馬損失的票將遠大於羅姆尼損失的票。因此如果光算全民投票的票數,歐巴馬將受很大的影響,甚至可能因此從贏家變成輸家。

但是因為是採用這個選舉人制度,該地區雖然受影響,但兩陣營比例不變或變化不多,只是投票率減少,那不管票數是 1000:100 或是投票率減少後的 100:10, 並不影響誰在那幾州出線,對最後結果不會有影響。

可見,這樣的設計,可以減少因為區域性的天然災害或人為陰謀而影響大選結果的機率。

選舉人票分佈圖

由於所有州的選舉人票總共有 538 票(有一個網站叫做 fivethirtyeight 【3】),如果是兩個候選人,除以二是 269,當選門檻是 270 票(有一個網站叫做 (270towin 【4】)。下圖顯示美國這次大選選舉人票分佈圖 (資料來源【4】):


慣例是以藍色(民主黨的歐巴馬)、紅色(共和黨的羅姆尼)分別代表,可以視為『藍營』『紅營』的對決。

圖中我把中間垂直幾個州,從北邊靠加拿大的北達科大州到南邊的德州標示出來。這一整塊是美國最保守的州,從 1980 年代到現在 30 年間都是保守的共和黨的天下。民主黨的鐵票區則在西部海岸線及東北部。

本文參考資料中【5,6】兩個網站有很完整的,從美國開國到現在每一次總統選舉的『選舉人票分佈圖』。

如果選舉人票選不出總統

最後談到:如果在選舉人投票時投出 269:269 的平盤,那應該怎麼辦。這篇文章【2】講到,在這種情形下,總統人選將由國會(參議院+眾議院)選出。國會有很多席次在這次總統大選中跟著改選,新的國會在 2013 年第一個禮拜就職後從兩人中選出新總統。

紅色暴行的隱憂

了解上述這些選舉制度與時程,對觀察美國選情發展相當重要。尤其這次選舉被稱為美國有史以來兩極對立最嚴重的選舉【7,8】。已經有不少人在擔心選後可能會發生暴動 【9,10】,就跟台灣今年大選前一樣,尤其是如果歐巴馬輸了全民投票但贏得選舉人票而當選連任(這種情形的機會非常大)的時候。

如前所述,這種情形在 2000 曾發生過,雙方競爭激烈,最後,輸掉全民投票的共和黨小布希,因為贏得選舉人票而當選。那個時候的民調顯示:兩黨支持者中,如果對方陣營勝出而不服輸的比例,民主黨有 1/3,但共和黨卻有超過半數不願服輸【10】(有沒有想到國民黨?)。

那個時候比較傳統的溫和共和黨已經如此,這幾年共和黨可說是已經被極端的偏激保守派把持,共和黨員選輸不服輸的比例恐怕要遠高於12年前的 50%。因此選後像國民黨在 2004 年選輸上街鬧事,還有還有紅杉軍盤踞街頭的戲碼,有可能在美國由共和黨來上演而造成『紅暴』(red range 【10】)。


附錄:

假設的例子來說明在美國選制下,『全民投票贏但卻輸掉選舉人票』的可能性。假設一個國家有 A,B 兩個州。

A 有 1000 人口,選舉人票 10票。
B 有 200 人口,選舉人票 2 票。

投票總票數 1200, 選舉人票總數 12。由 X,Y 兩人競選,拿到 7 票或以上者當選。假設投票結果:
全民投票選舉人票
XYXY
A50149910-
B10190-2
總計511689102
%43%57%83%17%

雖然 Y 在全民投票中拿到 57%,最後卻是 X 當選。在決定最後勝負的計算過程中,那些在 A 州投給 Y 的 499 票完全沒有被考慮. X 在 A 州中只拿了 ~50% 的票,卻掌握 100% 的選舉人票。結果造成:獲得全國 57% 選票的 Y,只獲得 17% 的選舉人票。換個角度看:全國 57% 的人口只享有 17% 的權力,而 43% 的人口卻享有 83% 的權力。

參考:

2012/10/29

美國 2012 總統大選(1)歐巴馬與羅姆尼

美國 2012 總統大選將在 11月6日(星期二)投票,由現任的民主黨籍總統歐巴馬跟挑戰的共和黨參選人羅姆尼對決。

這兩個人不但個性相差很多,出身、思維、對政府的角色、國家的走向等等,觀念出入都相當大。歐巴馬貧苦出身,從小就不在父母身邊,主要是被祖父母撫養長大。而羅姆尼則成長在有錢有勢的家庭,他的老爸不但是汽車製造業大老闆,而且還擔任過三任密西根州州長,可以說是權貴中的權貴。

雖然出身不一定完全決定意識形態(譬如說,民主黨的甘乃迪家族是美國政壇的政治世家,但在美國歷史上卻扮演著推動弱勢政策、消除黑白歧視的重要角色),但這兩人的出身卻跟他們的政治觀念相當吻合 -- 歐巴馬認為,中產階級的健全強大,是一個國家經濟繁榮的關鍵,因此政府必須扮演輔助中產階級與弱勢族群的角色,制定政策要求大企業回饋社會以輔助弱勢。這也符合民主黨照顧弱勢的傳統立場。

相反的,羅姆尼認為,政府應讓大企業自由發揮,不應該介入大企業的運作。他的觀念是只要上級社會這些大企業賺大錢,就會給社會製造更多就業機會,造福中下階層,經濟就會起飛。至於中小企業與弱勢族群,羅姆尼認為政府不應該把資源浪費在他們身上,因為反正『他們倒下去,自然會有社會安全網撐著』。

這是兩個人在經濟觀念上的最大差異。簡單地說,歐巴馬的方向是由國家出力來防止中下階層越來越貧弱,以避免社會越來越兩極化。羅姆尼則無防止社會兩極化的考量,大家各憑本事,有錢有能力的,能賺越多就賺越多,這樣大家就會一起有錢。選擇這兩個決然不同的經濟觀,顯然將意味著美國未來四年將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以我個人的觀點,羅姆尼的『大企業有錢大家就會有錢』是那些有錢有權的階級才說得出口的,因為在大企業有錢了之後,社會會不會『大家都有錢』,要靠多數大企業的社會良心。問題是:『回饋社會』一般不是大企業的志願。如果多數大企業可以跟『社會良心』這幾個字扯在一起,那人類恐怕就不需要有政府。換言之,羅姆尼的理論違反人性常態,結果只可能會讓社會回到『強者越強弱智越弱』的叢林規則,這無疑地將加速社會的兩極化而導致社會的不穩定。社會的不穩定,中下階層恐將是第一線的受害者。這種遊戲規則對羅姆尼這類早已經佔有絕對優勢的上層權貴階級來說當然是上上策,但對貧苦中下階層卻恐將讓他們陷入更深的困境。

在成功的路上,這兩個人都可以算是努力奮鬥的典型。歐巴馬以其貧苦的出身讀到律師而且年紀輕輕就當選參議員,努力的成份自不在話下。羅姆尼雖然家世富裕顯赫,卻也不是吃喝玩樂光靠父母庇蔭的花花公子。他們兩個人的奮鬥過程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擬定的目標,他們可以把達到目標的細節進度控制到超乎常人想像的精準程度。歐巴馬在2008 打敗黨內初選勁敵前總統克林頓的老婆希拉蕊,還有這次大選的整個選舉節奏的掌握,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羅姆尼不但是工作狂,而且在負責教會事務、做生意、從政的路上,甚至連小到家人出去玩,都事先精算到在一般人眼中極為微不足道的細節。這些都不是一般政治人物做得到的。

在人格特徵上,歐巴馬可以說是一個『非典型』的政治人物,因為他不喜歡講一些虛偽的客套話,或是跟那些政客、商人、財團等混 party 喝酒攀交情。在白宮工作一天後,他喜歡回到家裡陪老婆跟兩個女兒吃飯、做功課,然後看報告思考。他因為推掉了不少那些上級社會的酒會邀約而遭致很多人的不爽(我們可以想像不爽的會是什麼人)。有批評家認為他這樣不套交情,增加了協調議題的困難度。但也有人說他的做法杜絕了那些想要靠攀關係得權位或施加影響力者的門路。

身為摩門教的羅姆尼也算是個非典型的政治人物,他菸酒不沾,連咖啡也不喝,可以算是把摩門教的個人與家庭行為規範發揮到極點。我們幾乎可以確定的是,羅姆尼不會搞外遇,不要酗酒駕車,不會參加舞會狂歡。在個人與家庭生活這方面來說,歐羅兩人的風格倒是蠻相似的 - 尊重老婆,照顧小孩,家庭觀念非常重,跟家人與親近朋友關係緊密,跟陌生人保持切割距離。上段中提到歐巴馬個人作風的負面影響是可能造成與他人之間的隔閡。這個現象,換上羅姆尼可能隔閡程度會更加嚴重。跟他共事過的人提到,羅姆尼連你叫什麼名字也不想知道。在他眼裡,『你』跟『我』分得很清楚,『我』就是家人與親密朋友的密友圈,『你』就是圈外的人【1】,包括很多跟他共事多年的手下。顯然在他的密友圈外,『你』只是他個人完成任務的工具,不再具有『人』的特性。觀察他的處世態度,這個『我之外的人只是個工具』的思維,似乎貫穿他整個個人生,也象徵了他跟歐巴馬之間對『人的價值』的重大觀念差異。

這些個人風格或許對國家大事不至於造成關鍵性的影響。但對羅姆尼來說,這一切顯然是對於宗教教義的忠誠信仰的表現【1】。是否會因為對宗教教義的忠誠度,而把宗教價值強加在整個國家的社會或人權議題上(譬如說,墮胎、同性戀、幹細胞研究等等),卻是值得注意的,畢竟有報告指出羅姆尼在過去擔任摩門教堂負責人的時候,曾利用宗教權勢,以『逐出教堂』(excommunication) 為要挾(這是任何宗教中對教友的最嚴重的懲罰),強要說服摩門教一名單親的女教友放棄她的兒子【1,2】,因為單親家庭違反摩門教義。該報告也指出其他幾個例子,羅姆尼則否認有或說記不得這些事。

羅姆尼對同性婚姻的看法顯然也是強烈宗教觀的影響。在一次競選途中,羅姆尼被一個同性戀退伍軍人問到:退伍軍人的同志配偶,是否跟一般配偶一樣享有退伍軍人家屬優待的權利。羅姆尼肯定地告訴他:沒有。他還強調說,『在美國憲法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婚姻』是屬於男人跟女人之間的事。』【3】。問題是:美國憲法從來沒有提到婚姻。

歐巴馬則在今年5月公開支持同性婚姻並認為應該將其合法化,成為美國史上第一個支持同性婚姻的總統【4】。一個長期民調顯示【5】,美國支持同性婚姻的比例已經超過過反對者而且還在升高中,顯示歐巴馬在現代化的新觀念上的作風比較跟得上民意。從這個角度看,羅姆尼對宗教教義的頑固堅持,如果有藉著權勢將教義強推在他人身上的作風,放到國家發展上恐怕不完全是正面的。

(待續)

參考:

2012/09/15

美國給中國大使官員上言論自由的課

中國向來不放過任何對台灣打壓的任何機會,但很難想像的是:為了打壓台灣,現在連美國奧瑞岡州的一個小市鎮上的一幅跟台灣有關的壁畫也要打壓,甚至還為此出動了中國駐美領事館的幾個高官。

根據報導,這件事大概是這樣的:

-- 事情發生在美國西岸的奧瑞岡州一個叫 Corvallis 的市鎮;
-- 鎮上一位來自台灣的移民林銘新,請來一位畫家趙宗宋,在他的餐廳外面牆壁畫了一幅巨幅壁畫[1];
-- 這幅壁畫有支持自由、民主與台灣獨立的文字,也有中國鎮壓西藏的暴行與藏人自焚的畫面;
-- 中國駐美領事館根據『中國留美學生』的舉報[2],由駐舊金山總領事高占生在8月8日寫了一封信給 Corvallis 市長曼寧,要求她拆除壁畫,並說奧瑞岡州與中國之間有強大的貿易與文化交流,如果她答應跟中國合作,該市將會從中得到好處[1]。
-- 曼寧在 8月20日回信說美國憲法規定對言論自由與意見表達的保障,她無權干涉藝術創作。
-- 中國領事館不甘休,派了兩個高層外交官員,由舊金山專程飛到 Corvallis 市去找曼寧當面施壓。結果不但碰了一鼻子灰,還再度被上了一堂言論自由的課。
-- 台美人團體 FAPA 出面要求美國國會正視這件事。FAPA會長高龍榮在給國會的一封信中說:『中國領事館的舉動是明目張膽地干預美國國內事務』[3]

事情細節(報導、影片、讀者評論等)請看本文後的參考資料。

中國以代表國家層級的外交單位,明目張膽地侵入美國領地內部,對地方上一個市鎮的市長施壓,這對美國的國家主權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侵犯。奧瑞岡的民主黨籍參議員榮外登(Ron Wyden)於是寫了一封口氣措辭異常強烈的信[4],直接寄到東岸的華盛頓去給中國駐美大使張業遂。我把這封信翻譯在這裡:

我注意到你們的外交官員試圖限制在奧瑞岡州的言論自由。更精確一點,你們的領事館官員對奧瑞岡州 Corvallis 市施壓,要求拿掉一幅在 Corvallis 市區的 MicroTechnology 大樓牆壁上的壁畫。我特別寫這封信來表達我對你們這些行為的極度不悅與關切。

在八月八日,位於三藩市的中國舊金山總領事,寫了一封信給 Corvallis 市長茱莉曼寧(Julie Manning),要求她『採取積極有效的措施阻止在該市宣傳藏獨與台獨的活動』。該信特別指出的,是在林銘新先生所擁有的建物牆壁上,一幅由趙宗宋先生所繪製的 100 英尺長、10 英尺高的壁畫。為這件事, 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副領事張浩與副總領事宋如安還特別飛到 Corvallis 對曼寧市長以及市政總管 Jim Patterson 進一步施壓要求除去這幅壁畫。

不管在全世界哪個地方,限制言論自由與意見表達,都是跟基本人權格格不入的。貴方代表試圖在美國限制言論自由的舉動是(對美國的)極大的侮辱。如您所知,言論自由-- 包括藝術表達 -- 是早在 1791 年就寫入美國憲法的權利。這還包括宗教自由、媒體自由與和平集會的權利。也許這些權利在中國並沒有受到看重,但在美國,卻是所有美國人都注重的價值。貴方政府任何試圖(在美國)壓抑這些權利的行為都是令人無法接受而且絕不可再重犯的。

對於不同意見、不同宗教觀或不同哲學思維的容忍,也許讓人感覺不舒服甚至不快。但不同意見與觀點間的自由交換,終將使我們跨越不同歷史傳承鴻溝而給我們帶來一個更強大更活躍的社會。如同我們最近都看到的,對於不同文字與意見的懼怕,是走向暴力與更多衝突的第一步[10]。我敦促你跟你的同事分享這個事件所學到的教訓。

只要製作該畫以及提供該畫場地的美國人願意,這幅壁畫將留在那裡。我相信(貴方)不會再有進一步企圖影響任何合法意見表達的嘗試,不管是在奧瑞岡還是任何美國領土。

這是繼 Corvallis 曼寧市長對中國舊金山總領事高占生、Corvallis 市政總管 Patterson 對中國舊金山副領事與副總領事(兩個都是地方政府對中國政府)上的兩堂課之後,提升到國家層次,由國會對中國大使上的第三堂言論自由的課。

這件事發生後,勇敢地捍衛言論自由、抵抗中國施壓的林銘新與曼寧市長都收到不少鼓勵與支持的信,還有人在林銘新的餐廳門口掛上象徵西藏最高榮譽的白紅絲帶。

但當事人同時也因此冒著危險。整個奧瑞岡州可能因此遭中國經濟報復,而林銘新現在則必須隨時帶槍保護自己。後續會如何發展,中國是否會藉此學言論自由與外交禮節的課而因此向民主自由跨進一步,還是會退一步進行更大規模的打壓,尚未可知。但有些事情卻值得我們深思。

-- 這件事是由『中國留美學生』向中國大使館『舉發』的。中國政府到底安排了多少留學生在海外進行監視異議人士的活動?

-- 如果中國連他們沒有主權的他國領地內的地方政府,都敢把黑手伸入,那在中國自己有管轄權地區內的異議人士,他們的命運會如何?

-- 台灣政府現在對台灣這塊地還有自己的管轄權,但卻一看到中國就軟腳,中國一個小官員一到,就連國旗都自己乖乖藏起來[9],這種自甘卑賤的奴婢態度,跟美國一個地方政府為言論自由而勇敢擁護的氣魄,相去何其遠!

-- 如同一些讀者反映的,壁畫本身懸掛在遙遠的外國的一個小鎮上,跟中共政權八桿子打不著關係,既無害其經濟利益,也沒有領土爭議,更對中共政權毫無任何威脅,但中共竟然為此出動國家等級外交官加以施壓,顯示中共政權對本身毫無自信,才會為毫無威脅的意見表達如此害怕。TaipeiTime 一篇名為『符號是中國的致命傷』的社論[6]中提到,『在藝術符號背後,存在有些會讓中共官方真正感到不安的東西,因此常常做出一些給他們帶來難堪的舉動,即使他們明知那些舉動會對他們不利』。


參考資料:
[1] Mural draws fire from China ( Corvallis 地方報紙報導。超過80則讀者評論)
[2] Chinese government asks Corvallis to take down mural
(新聞網記者採訪。有影片。約1分50秒處,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高占生的信中提到『根據中國留美學生的舉報』。約 60 則讀者評論)
[3] Taiwan rights group calls on US Congress for support (FAPA 出面譴責中國外交官的行為)
[4] 美參議員 Ron Wyden 寄給中國駐美大使張業遂的信
[5] US mayor lectures Chinese official on freedom of speech
[6] EDITORIAL: Symbols are China’s Achilles’ heel / J. Michael Cole (Taipei Times 的精彩社論,提到中國對『符號』的恐懼,而且因此常常做出一些對自己不利的傻事)
[7] 千楓公視_Corvallis大壁畫 CNN_FOX 爭相報導_中共土匪自取其辱.
[8] 台裔商人與台灣畫家合作 小鎮起迴響
[9] Chinese interference / Stan Yang (台北時報讀者投書:馬英九在中國官員訪台時,沿路禁用自己國旗)
[10] 榮外登參議員在信中提到的『如同我們最近都看到的,對於不同文字與意見的懼怕,是走向暴力與更多衝突的第一步』,應該是指9月11日當天在埃及與利比亞的部分人民因為無法容忍一部由據稱是美籍猶太人所拍的影片裡面的言論而進攻美國大使館,造成美國駐利比亞大使喪生。

2012/09/07

Bill Clinton: Work Together to Bring the Country (USA) Forward

Did you watch the Clinton's speech last night, the 2nd night of USA's Democrat's National Convention (DNC) 2012?

It was called the most influential, most critical speech in years. The CNN commentators David Gergen, who served as an adviser to 4 presidents before, said that it is the best speech he ever saw Bill Clinton gave in Clinton's entire political life.

If we take into account that, before this speech, Clinton is already considered one of the best speakers in the USA --- his talks have always been mesmerizing, and his style of speech was often treated as a teaching material for lessons in speeches and body languages, meaning that his speech quality in the past already were exceeding those of others, the credit of "the best speech in his career" really means a whole lot.

There are a lot of ingredients in his speech --- democracy, hope, economic profile, president's role, what Obama has achieved to make the country better, powerful rebuttals to all those lies the Republicans put out there, and most import message for Taiwanese to take home ---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parties to bring the country forward, which pin-points the core and cause of the downward spiral of Republicans in recent years -- irrational, extreme, confrontational, allergic to the idea of compromise, spreading lies and hatred and don't mind to grind the country down to a complete halt in order to cripple Obama.

His speech was interrupted constantly by audience who stood up with big applause. Each time, Clinton has to stop them from getting too excited. After the speech, some voiced that they want Clinton to run for the president next time.

In the CNN political forum, Alex Castellanos, a Republican, said last night that Clinton saved the Democrats. He said that when the Republicans Democrats walk out of the room after the speech, they don't have to come back for the 3rd day conference the next day, because the Democrats already win the election.

If you are interested in the content(text) of the speech, click [1].

If you are interested in reading the transcript of the speech, click [2]

There are tons of articles withing the easy reach on the net. I'll just link to my fellow blogger Just Recently's --- click [3].

And, certainly, the video:






2012/07/27

US to accept ‘Taiwan’ on entry forms? Really?

A report on Taipei Times (TT) informs us that the US government is changing it's custom policy to "accept ‘Taiwan’ on entry forms" for Taiwanese citizens entering the United States.

The case involves an effort to correct a naming issue on the entry forms. It was raised by the Formosan Association for Public Affairs (FAPA) and pushed forward by Democrat House Representative, Howard Berman, to "allow Taiwanese to list Taiwan as their country" -- or so written by the TT report :

The US 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 has changed its policy and will now allow Taiwanese citizens entering the US to list Taiwan as their country of citizenship rather than China (Taiwan).

The TT report continues:

Berman protested to US Secretary of Homeland Security Janet Napolitano last month after he discovered that Taiwanese were required to write “China (Taiwan)” on their Form I-94 entry document and in the Global Entry Program

These descriptions doesn't sound right, especially the words I mark red. For one thing, I've been entering the US, using the I-94 and filling up other entry forms so many times in the past. But I've never been asked to write "China(Taiwan)" as my country on any of my entry document.

I asked some Taiwanese, and got the same thing: they've never heard of, or were asked to follow, such a "requirement" when entering the USA. They have been using the term "Taiwan" like I did on all their entry forms for decades without being questioned.

It's more likely that the US government never has such a policy to force Taiwanese citizens to write "China(Taiwan)" in order to get admission.

But then why did Berman ever bother to seek the solution to a problem that never exists ?

Read what Berman actually said in his own news release ,

Many Taiwanese citizens travel across our borders every day. These individuals should not be required to sign their name under an inaccurate statement in an official government document.

In his letter to Secretary of Homeland Security Janet Napolitano --- the letter that pushes this issue forward, Berman wrote:

It has recently come to my attention that when Taiwanese citizens enter the United States, the I-94 documents they are issued by Customs and Border Protection (CBP) lists their country of citizenship as “China (Taiwan).” Similarly, in the application process for CBP’s Global Entry Program, the CBP system refers to Taiwan as “Taiwan, Province of China.”

There's no where in either his blog or letter did he ever write something like Taiwanese were required to write “China (Taiwan)”.

The form I-94 is a form denoting the Arrival-Departure Record of particular foreigners used by U.S. Customs and Border Protection and it must be completed at the time of entry to the United States by foreign citizens that are being admitted into the United States in a nonimmigrant visa status. --- wiki

As far as I know, people could receive the I-94 in two ways:

1. Receiving it as a blank form that you need to fill up by yourself before you enter the USA. Most likely for people who are not in the USA to apply for entry;

2. Receiving it as a form that already has your personal information pre-filled. It is issued to people who are in the USA with a non-immigrant status (like, students) and want to leave the country for a short period. They have to apply for re-entry permission before they leave the USA. That's when the I-94 is issued to them as a pre-filled form.

What the FAPA questioned, and the one Berman pushed, is obviously  the case 2, where the I-94 is issued by the US government with your info pre-printed, including the Country of Citizenship.

For some reason, the US government keeps messing it up by printing "China(Taiwan)" on the I-94 of Taiwanese non-immigrants who want to go out and re-enter the USA, as shown by a sample on Berman's website:

Fig.1. A pre-filled I-94 form, issued as a re-entry permit by the US to Taiwanese who were in the US and intend to leave the US for a short time. Source: Rep. Berman's news release

It could be due to laziness, lack of knowledge or communication, carelessness, or some other factors. By no means is that an indication that the USA had a policy to "require Taiwanese to write 'China(Taiwan)' as their country" as the TT article described.

A simple testimony to that fact is that some Taiwanese non-immigrants simply returned the wrong pre-filled I-94 by noting that the Country of Citizenship is wrong. They got a new I-94 with "Taiwan" on it. They couldn't have done so if there was a requirement in the policy.

Another testimony is that, in case 1 where Taiwanese fill up their info by themselves, they have been allowed to enter 'Taiwan' since long time ago. 

There's no doubt that the effort of FAPA and Rep. Berman, as well as the response from the Homeland Security is a victory. But it's more like a victory to get the US government to clarify the inconsistency in their own naming system. It's not a victory of getting the US to have a policy change in favor of Taiwan like the TT article portrays. A misleading with a twist of facts should never have happened in such a high quality news agency. 


2012/07/07

民主化是無止境的進程

最近綠營有一些關於『台灣是不是民主國家』的討論,內容相當有意義 【1】。

不過,在我看來,『民主』這東西,用『過程』來看,可能比用『狀態』來看要恰當。

用『狀態』來看就是:我們是不是個民主國家;
用『過程』來看就是:我們是不是個越來越民主的國家;

畢竟追求民主是一個不斷前進,而且通常必須歷經很長時間的過程。美國開國時的憲法立下了人生而平等的理想,但建國後很長一段時間,在很多州裡,女人跟黑人都沒有投票權。即使美國政府在 1870 年通過了憲法修正案,嚴格禁止各州政府以膚色為投票資格,但是甚至到了 1950 ~60 年代,有的州還存在著很嚴重的種族隔離與歧視的問題。不但民間有嚴重歧視,連地方政府與民意機關都還可以完全無視憲法的存在,公開的、正式的以立法或行政命令確保黑人必須被歧視。

換言之,美國的民主,是花了將近 200 年才慢慢做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即使在現在這個時代,司法不公、檢方造假(有意或無意)害無辜被告被處死、警察圍毆無自衛能力的黑人致死的消息也時有所聞。

我們不妨把現在擺一邊,光看 1950 年代的美國,到底是不是民主國家?就看你『民主國家』的標準要從哪裡切。如果以整個國家整體的民主進程,或者只看白人不看黑人,也許我們可以說 1950 年的美國可以是民主的。但如果以『人權』,尤其是黑人不被當人看的角度,那1950 年的美國應該是不夠格的。

在世界各地,很多國家人民在爭取民主,其中有不少是必須付出相當慘重的生命代價的。我記得看過經濟學人的一篇文章講伊拉克某某地區的選舉,說該次選舉有十幾個候選人被暗殺,比上次進步很多。我嚇了一跳,暗殺十幾個候選人還能叫進步?原來上次選舉被暗殺的是『幾十個』。

這只是一些例子。如果我們去問國際人士,尤其是那些知曉為民主付出慘重生命代價的國家的國際人士,台灣是不是一個民主國家,恐怕很少人會回答說『不是』。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我們在討論『台灣是不是一個民主國家』時,所提出的一些『台灣還不夠格』的論點,譬如說司法不公、賄選氾濫等,卻又忠實地反應台灣確實在很多方面離期望中的民主標準還有相當的距離。

所以,『台灣是不是一個民主國家』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就跟 1950 年的美國一樣,就看你要從哪個條件切起。

但這樣問題就來了 -- 誰有權決定從哪裡切才對?

這不但每個人有各自的看法,而且,因為任何一個國家恐怕都可以找到『不民主』的部分,因此對有心人來說,任何國家都可以被切成『不民主』。尤其如果你剛好不幸是這個『不民主』的受害者 (以美國為例,如果你是被檢察官誣陷致死的受害者),則更是如此。

所以,『台灣是不是一個民主國家』這個針對『絕對狀態』的問法,恐怕是很難得到有共識的客觀答案的。

因此,如果真的要問台灣的民主狀況,不妨針對民主進程,也就是『民主化的程度』來問:台灣是不是越來越民主? 台灣民主化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我想這才是比較實際而且客觀的問法。

事實上,確實有不少衡量一個國家『民主化程度』的指標存在。不過這個超出本文範圍,以後有空再談。

說到這裡,順便談到幾個聯想:

1. 為什麼我之前強調中國民主化是不可能的?看看世界各國民主化的過程,再拿來跟中國比較文化與人口,我相信中國根本不可能民主化。或者中國如果有民主化,恐怕得再等個上千年。台灣人去替別的國家推那種根本不可能達到的東西,只有白白浪費生命而已 【2】;

2. 雖說民主化是『進程』,但世界上的國家也有從民主化的過程中,往後倒退變成獨裁國家的。所以沒有人保證爭取民主化的過程一定是往前走的;

3. 因為『民主化』是一個進程而非『狀態』,而且還有可能『倒退嚕』,所以不管現在的民主化的程度,我們都必須不斷地努力讓台灣往前更民主化一些。這個看法有助於讓我們了解:追求民主是一段永無止境的過程,不是說用幾個事先設定的標準把台灣歸類為民主國家這樣就可以休息了。這有點像是說:『建國』是一個不斷努力的過程,而不是只要名義上獨立了,建國就完成了。

4. 因為民主化不是一個絕對值,所以一個大致上民主化的國家,也有可能在某種情況下,對該國自己國民或是對他國做出不民主的事情。所以,不能以為一個國家只要被歸類為民主,其所言所行都將百分之百符合正義的標準。

5. 也許這樣的觀察與思考,可以幫助我們跳出『二分法』的傳統思維方式。『二分法』將複雜的人類行為簡化成黑白兩面,思考、觀點、立場、態度,都因為這樣的簡化而僵化,不但脫離現實,而且讓弱勢者更容易被權威勢力所操控。因此,試著從動態的、不斷演化的角度去看民主(或其他任何人事物),避免把整個國家單純地歸類為民主或不民主,也許有助於使我們的思維突破傳統的僵化,讓我們更貼近現實。



【1】臺灣是民主國家嗎?
http://blackrain.skycity.cc/2012/07/05/13278.html
https://groups.google.com/forum/?fromgroups#!topic/i_love_taiwan/fC3Dg8effYA
http://denghongsblog.blogspot.com/2012/07/blog-post.html

【2】外國的政治社會不是民進黨的責任
http://echotaiwan.blogspot.com/2012/06/blog-post.html